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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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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3

做人難。

做好人更難。

這衣服穿在身上簡直就是在向他挑釁

——“都這樣了你還坐得住?你是不是不行啊?白長那麽大了, 沒用的東西。”

霍周半天沒憋出來一句話。

“會不會有點紮?”郁時南見他不吭聲,便開始找別的理由推脫,“這麽多蕾絲邊, 穿在身上睡覺會很不舒服吧……”

“拿錯了。”霍周一把把衣服抽走。

郁時南擡眼看著他,視線透著些許的無措。

“這是我要穿的。”霍周說。

郁時南:“……這樣嗎。”

“對。”霍周說得斬釘截鐵。

郁時南哦了一聲, 然後雙手撐在身後, 兩條修長的腿隨意地搭放在一旁, 一雙水潤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著他。

霍周沒好氣地開口:“看什麽看, 顯擺你眼睛大?大有什麽用,能放激光嗎?不能就給我把頭轉過去。”

“我想看你換衣服。”郁時南說。

“……你是不是變.態。”霍周無語。

郁時南沈默幾秒:“我只是沒有見過別人這樣穿, 而且還是男生, 不是變.態。”

“對。”霍周認栽, “你不是,我是。”

“誰家好人會這樣穿,你趕緊睡覺行不行, 我真的多餘回來,虧我還坐了九個小時的車, 屁.股都要顛成八瓣,我現在就是後悔,無比後悔。”

郁時南乖乖躺下, 然後扯過單薄的天鵝被蓋過半張臉, 只留下雙黑亮的眼睛:“你別生氣,我不看就是, 尊重個人癖好。”

……內傷。

霍周決絕離開現場。

沒多久他圍著條浴巾回來了。

然後站在門口,把睡褲遠遠丟在床上。

“你不睡覺嗎?”郁時南撐著身子坐起來, “已經很晚了。”

“不困。”霍周說,“你先把褲子穿好。”

郁時南哦了一聲。

霍周於是就再沒回來過。

當晚他洗衣服洗到淩晨兩點。

差點把他那點輕微的潔癖洗沒。

最後又怕回臥室吵醒郁時南, 索性一頭栽進沙發,剛躺下沒兩秒就睡了過去。

翌日,清晨。

賀女士並不意外會在客廳撞見霍周。

畢竟有些東西穿了,比沒穿誘.惑更大。

但她還是挺驚訝自家兒子能做到這種程度——寧可自己赤條條,也得保證另一位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。

賀女士今天早八的白班。

她趴在桌上一筆一劃寫好便利貼,輕手輕腳地貼在霍周的腦門上,接著從冰箱裏拿出昨晚剩的漢堡,一邊啃一邊往車庫走。

反正臭小子回來了。

她這種做父母的也該識相點。

忙,都忙,忙點好啊……

賀女士欣慰地啃著漢堡。

雖然郁時南不需要趕早八。

但他比較自律,到點沒醒就是昏迷。

起床之後發現霍周還在睡,郁時南就乖乖坐在那裏看了會書,看完發現霍周還在睡,但他已經餓得沒辦法集中註意了……

郁時南為難地看著睡得好像死過去一樣的霍周,半晌,又一瘸一拐地拄著拐杖進了廚房。

白水煮蛋。

永恒的真理。

他吃一個的話……

霍周應該要吃兩個吧。

郁時南轉而放了三個進去。

“咕嚕咕嚕——”

水開始慢慢沸騰。

這聲音叫醒了霍周。

他懶懶地撐著身子坐起來。

……起猛了。

竟然撞見和郁時南的婚後場景了。

霍周“嘭”一聲躺回去。

三秒後。

霍周撐著身子坐起來。

還在。

霍周“嘭”一聲躺回去。

……

霍周開始仰臥起坐。

似乎是聽到客廳傳來的異響,郁時南偏著腦袋看過來,反映了好半晌才終於露出點笑意,那笑容明艷又動人:“早上好霍同學,你在做運動嗎?”

霍周沒理:“餓了?”

郁時南不好意思地點點頭。

霍周起身去陽臺套了件衣服,轉身走進浴室,再出來的時候,嘴裏多了根牙刷。

接著他走進廚房,不由分說地將人打橫抱起,直直丟回沙發上。

“蛋……”郁時南不舍地望著竈臺。

“我看著。”霍周說。

“好吧。”郁時南心安理得地躺在還留有餘溫的沙發上,然後高高地翹起受傷的腳腕開始觀察。

霍周端著水煮蛋出來就看見這麽個場景。

他沒忍住嗤笑一聲:“賀女士一走這麽自在?你是真不拿我當外人。”

“才沒有。”郁時南心虛地將腿放下。

“今天回學校。”霍周坐到旁邊,依舊神色淡淡的沒什麽表情,“有沒有要買的東西?”

郁時南搖搖頭,然後伸手去夠雞蛋。

“嘶——”他被燙得手一哆嗦。

結果擡眼就撞見霍周正悠閑自在地看他。

“看我做什麽……”郁時南呼呼地吹著被燙得泛起陣陣疼痛的指尖。

“雖然你不拿我也會給你剝。”霍周沒痛覺般拿起顆雞蛋拍在桌上,“但你吃完苦頭之後我再幫你,就會顯得我很重要。”

話音剛落,他就把剝好的雞蛋遞了過去。

郁時南張嘴咬了一口。

霍周:“……你沒手嗎?”

“那它還是很燙,又不是剝好就涼了。”郁時南語氣誠懇,“你不是說要凸顯你的重要性嗎?”

霍周:“…………”

媽的好煩,討厭被拿捏。

“你怎麽這麽理所當然。”霍周無語,“我是不是平時太慣著你了?你別忘了你剛開學那會是很害怕我的,現在倒是越來越會蹬鼻子上臉,跟誰學的啊?”

郁時南一臉真摯:“我沒有理所當然,我只是把對你的感謝放在了心裏。”

“……吃你的蛋。”霍周沒好氣地把剩下那一半塞進他的嘴裏。

說歸說,剝下一個的時候,霍周還是認命地當起了舉蛋俠。

“你不吃嗎?”郁時南猶豫著要不要張嘴,“有兩個是我煮給你的。”

“我不吃。”霍周說,“我等會吃法餐。”

“哇——”郁時南笑著咬了一口,“你好厲害,還會做法餐!”

“嗯。”霍周含糊應下。

最後還是剩下一個雞蛋。

霍周塞進嘴裏,轉身回到廚房。

郁時南喝了兩口水,然後試探性地在地毯上踩了兩腳——已經不疼了,但他還不太敢站起來。

擡頭就撞見霍周端著一盤法餐回來了

——盼盼法式小面包。

郁時南:“……你挺幽默的。”

“多謝誇獎。”霍周面無表情地將面包捏成薄薄的zip壓縮版。

兩人是打車回學校的。

臨近期中考試,樺大的圖書館已然晝夜燈火通明,卷生卷死,卷到淩晨四點就有人沖到宿舍底下準備去學習。

郁時南也有點心動。

“祖宗。”霍周捏著他的臉強迫他看向自己,“你心疼心疼我吧,拉磨的驢都沒我辛苦,我又得抱你又得扛你的課本還要拿你的拐杖,真拿我當17世紀的奴隸使喚?”

“……好叭。”郁時南被他捏得吐字不清。

去不了圖書館,只能自己瞎琢磨。

但偏偏郁時南就是對《舞蹈解剖學》這門學科搞不明白,因為裏面生澀的專業詞匯多到讓人頭大。

當初學這門課的時候,老師就建議他們可以摸著自己的肌肉來記憶。

奈何郁時南那薄薄一層也就能支撐他跳完一個劇目不累得呼哧呼哧,所以他只能趴在桌上看教學視頻裏的骷髏人。

枯燥,乏味。

難以集中註意。

“肩胛骨下角約平齊第七肋是測量胸圍的骨性標志……”郁時南低聲念叨著課本上的內容,轉而開始摸自己的肋骨,“第七根,第七……”

“這裏。”霍周伸出指腹精準地在他身上摁下。

“你怎麽知道?”郁時南訝異擡頭。

“學過。”霍周說,“不管是舞蹈解剖學還是運動解剖學,本質都是人體解剖學,有共通點。”

“你好聰明……”郁時南難免有些低落,“我都看不懂這些,只能死記硬背。”

“不是很簡單?”霍周確實不理解,他搬過椅子坐在郁時南身邊,然後伸出條胳膊,握拳,“像是肩關節由什麽組成。”

說到這裏,他不由停頓兩秒。

接著霍周圈住郁時南的手指,帶他一點一點游走過自己身上的肌肉紋理,一邊還不忘解說:“你看,這個就是關節盂,這個是肱骨頭,頭大盂小。”

郁時南久久沒有回過神。

“餵……”霍周皺眉,“你在沒在聽?”

“你的肌肉長得跟課本好像啊。”郁時南新奇地翻開課本給他看,“你看,簡直一模一樣,好神奇。”

“還行吧。”霍周不自在地抽回手。

“能讓我摸兩天嗎?”郁時南目光殷切,“我就這門課學得差。”

“幾天?”霍周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
郁時南垂下腦袋,底氣不足地伸出兩根手指。

霍周想笑:“你當我是什麽?人體標本?”

“……很像啊。”郁時南聲音小小的。

他擡起頭,一雙眼睛澄澈純凈,帶著點懇切的意味。

“霍同學,你幫一下我吧……”

你這,我這,你他媽,我他媽。

霍周的心思一瞬間比人生還雜亂。

“最後一次。”霍周冷著臉。

“謝謝。”郁時南笑起來。

霍周沒吭聲。

他是真的不喜歡被拿捏的感覺。

但也實實在在每次都被郁時南拿捏。

霍周習慣做任何事的主導者。

不論是生活裏,還是賽場上。

尤其在經歷過被退隊的風波之後……

霍周愈發執著於掌控自我,行為、情緒、思想,他竭力讓自己保持在一個絕對理智的狀態,讓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是可控且平靜的處境。

自從遇到郁時南……

別說理智,霍周腦子都快沒了。

簡直像塊橡皮泥被郁時南攥在手裏揉.捏。

霍周越琢磨越不爽。

“排球攔網動作,肩胛骨……”郁時南念著課本後的試題,溫.軟的指腹隨之探上霍周的肩膀,一邊摸一邊思考,“上回旋,為什麽會上回旋?”

霍周無語地做了個攔網的動作。

“哇——”郁時南眼睛亮晶晶的,“我感受到了肌肉的收縮!”

廢話。

不收縮的是肥肉。

霍周忍不住在心裏吐槽。

興許是因為活教科書坐在這裏,所以郁時南的學習熱情也是空前的高漲。

如果忽略霍周的死活,這種方法確實非常適合灌輸知識。

可就算全世界都能忽略霍周,霍周自己也沒辦法忽略。

以前他就覺得郁時南白.潤的身軀像美杜莎的畫像。

僅僅是目光的觸及,就足夠令他從指尖僵硬至全身,從而帶來詭異的饜足和翻湧沸騰的征伐欲。

至於肢體接觸……

牽個手都得背氧氣瓶,還指望別的什麽?

可眼下美杜莎的蛇尾巴纏上來了。

從前壓抑的、逃避的、不敢面對的欲.望,一瞬間成倍的向他反饋而來。

霍周不想活了。

直到郁時南撩起他的衣服觀察胯骨。

是可忍孰不可忍!

霍周用力將衣服扯下。

結果把郁時南悶在了懷裏。

滾燙的鼻息幾乎要給他灼成馬蜂窩。

霍周索性直接把衣服撕成兩半丟進垃圾桶。

郁時南被悶得臉有點紅,神情很是茫然:“怎麽了嗎?”

“我困了。”霍周說完就開始往床上爬

——這顯然是最正確的選擇,畢竟郁時南的傷還沒痊愈。

結果霍周才安心沒兩秒,那邊的小卷王就在吭哧吭哧拽著床梯往上挪了。

感受到床板震動的霍周沈默半晌,剛坐起來就看見了踩在梯子上呲牙咧嘴的郁時南。

他沒猶豫地伸手將人提溜到床上坐下,皺眉:“你現在能下地嗎就爬!”

“……那你沒有抱我的意思。”郁時南紅著耳朵垂下眼睫,“我一著急,就想自己上來。”

霍周冷著臉看他。

郁時南難為情地耷拉下腦袋。

這罪到底憑什麽要他一個人來受?

霍周盯了他半晌,接著用力將人摁在床上。

學,學啊,往死裏學。

不就是人體構造,不就是骨骼肌肉。

霍周直接忽視郁時南被自己抓得泛紅的肩膀。

他粗糙的指腹大力撫上郁時南嫩.白的身軀。

“來來來,我教你,臉紅什麽啊,不是想學習嗎?”

“屈伸旋轉容易造成膝關節半月板損傷,就是這裏,你躲什麽。”

“骨盆,手拿開,怎麽著你學不學了,由髖骨骶骨和尾骨組成,知道尾骨在哪嗎?”

“少用你雙大眼巴巴地看我,沒用,不是沈浸式學習嗎?要我教你就得承擔後果。”

……

郁時南像頭被逼到絕境的小獸,眼眶都隱隱有些發熱起來。

他望向霍周的神情帶上倔強的隱忍,眼睛也濕漉漉的,配著這張本就純真的長相,只顯得格外招人憐。

霍周本意也只是想嚇唬嚇唬郁時南。

眼下目的達到了,便沒再繼續。

“幹什麽。”霍周平淡,“發現我好像也不是什麽好東西,嚇著了?”

郁時南緊抿著唇,不肯吭聲。

“我就是太慣著你。”霍周說,“都說困了困了還纏著我不放,這下老實了?”

要知道,他霍周是個不到極限不會喊停的人。

哪怕是訓練的時候,口腔內彌漫上血腥氣他都能堅持。

如果不是真的撐不住……

他怎麽可能會逃避到床上。

但郁時南還是沒說話。

霍周以為他生氣了,剛要開口安撫兩句,就發現一件有意思的事情。

“喲。”霍周揶揄的聲音響起,“寶貝兒,你有反應了啊?”

被戳破的郁時南頓時捂住臉,一路從脖子紅到耳朵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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